第3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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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5 章
“正是，我今日來，便是替我們老五做個好事，贖了柳兒的賣身契。”
唐莞輕描淡寫一句話，卻說得趙二爺的面色急變。
他料不到這個柳兒竟有如此手腕，不僅成功從青樓脫身，做了王府裏的妾，如今還能逼得正室娘子親自出面來為她贖身。
趙二爺一雙小眼轉了轉，嘴角的笑意透露出些許奸猾：“夫人快人快語開門見面，那咱也明人不說暗話，香華樓的規矩或許您還不曉得，這兒的丫頭想要贖身，沒那麽容易。”
唐莞笑道：“不就是銀子的事嗎，你盡管開價。”
趙二爺命人奉茶，親自送到唐莞面前，“夫人，這丫頭既然都成了王府的人，那這價……”
唐莞從鬥笠面紗中伸出柔白的手來，不動聲色將茶盞撥開，“你這兒的胭脂香粉茶，也敢給我喝？”
趙二爺一楞，忙笑道：“要不怎麽說夫人是明白人呢，”他將茶盞擱到唐莞身邊的桌案上，清了清嗓子，“夫人，您給柳兒開個價。”
唐莞一笑：“想探我的底？”
趙二爺噎了噎，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微微的汗意。
屋內足足靜了好一會兒，趙二爺嗓音艱澀，幹巴巴道：“不如……一千兩銀子？”
唐莞的笑意在方才就收了，此刻她面上並沒有什麽表情，雪白的臉擡起來，目光如電，看住了這底氣不足的老頭。
她這一眼，瞬間將他整個人看了個徹底。
周圍猛的更加安靜下來，恍若遼莽雪原，寒意浸骨。
啪嗒一聲，一滴碩大的汗珠從趙二爺油光水亮的額頭上流下來，順著他的腮幫子，濺落在他胸前衣襟。
周圍的空氣仿若凝固，直到靜得連兩個女使丫頭都受不了，唐莞終於冷冷道：“一百兩。”
趙二爺艱難開口：“夫人，這柳兒想必是極討您郎君喜歡，才教您金尊玉貴地來這兒。您便再加點，又算什麽呢，您看……五百兩，成麽？”
“她值五百兩？”唐莞緩緩開口，眸中有一抹寒冷笑意閃過，“我們王府雖說是越州第一等的富貴闊綽，但你別以為，一個秦樓楚館的女子能讓王府砸出去五百兩銀子。”
趙二爺訥訥無言。
唐莞唇角一抿，側身吩咐道：“拿二百兩銀票。”
翠娥忙將腰間荷包打開，抽出兩張銀號的票子，雙手遞給了唐莞：“夫人，這是二百兩了。”
唐莞接過去，輕輕擱在桌案的茶盞邊，而後凝視住趙二爺，清泠泠開了口：“賣身契拿來。”
金烏西沈，永王府暗香浮動，空氣中沾染上淡金色的溫煦，天邊幾抹暮色，將湉湉的雲
染作微紅。
王府東邊側門外，唐莞帶著翠娥翠英，給看門的小廝出示過了出入令牌，方才入得府內。
血色的夕陽將三人的倒影在地上拉得極長，翠娥在身邊微微嘆了口氣，低聲道：“夫人，咱們今日沒有去坐王妃娘娘安排的馬車，也不知過會兒她會不會叫鄒媽媽來問我們。”
“問便問，你怕她？”唐莞目不斜視向前，快到思晚閣時，果然見到一個衣飾幹凈的老婦候在院子門口。
她微微一笑，上前道：“鄒媽媽過來了？您可是帶了母親的吩咐……”
話還未說完，鄒媽媽仰頭一笑，打斷了她：“夫人今日這樣大膽，竟連府裏的馬車也不坐，出去拋頭露面一整日？”
唐莞的話被她這個老婢打斷，也並不氣惱，不怒反笑道：“何曾拋頭露面？我敢麽？”
翠英從身後適時呈上三頂鬥笠來，客客氣氣道：“鄒媽媽，今日我們出門早，馬車的車夫還未有等在府門口呢，夫人心誠禮佛，連一刻都不要多等，當即就帶著奴婢們走去了玉佛寺，途徑西市，擔心人多眼雜，夫人又買了鬥笠遮面，真真是一刻也不曾松懈禮數，做到了萬無一失。”
翠娥十分乖覺地將纖瘦的唐莞扶住：“夫人今日真是走得累壞了，哎，餓了一日饑腸轆轆，到現下連晚膳都未有用過，這要是讓遠在京師的世子曉得，定是要心疼上好幾日的。”
唐莞聽著兩個丫頭伶牙俐齒地辯解，想著方才在煙雨臺磕的瓜子喝的茶，忍住了打飽嗝的沖動，睜大了一雙漆黑柔軟的眼去瞧著鄒媽媽，幾乎是泫然欲泣：“鄒媽媽不必聽丫頭們瞎說，只要世子在京師好好的，我吃些苦也不算什麽。”
鄒媽媽一聽世子的名頭，當即再不好說什麽，又見面前的小夫人的確是不勝弱柳扶風之態，也擔心累了她一天，出了什麽好歹，便色厲內荏輕哼了一聲：“好罷，既是夫人累了，就早些進院子裏歇著，老奴這就回去與王妃娘娘覆命了。”
唐莞笑盈盈道：“鄒媽媽慢走，翠英，你從小廚房拿一盤果子，親自送送鄒媽媽。”
翠英領命，笑著將鄒媽媽摻走了，唐莞便帶著翠娥進了自己房裏的內室，因四下無人，翠娥這才極不滿地嘟囔道：“真是狐假虎威，鄒媽媽算什麽人呀，也敢隨便給夫人您甩臉色？”
“再過一陣子，等十一郎回來，看她還敢不敢在我面前如此作態？”唐莞解開自己的鶴羽大氅系帶，輕聲道：“去二房那兒傳信，你知道要請誰來說話罷？”
翠娥點頭道：“奴婢知道的。等天完全黑了，奴婢便過去請那柳兒姑娘，絕不讓旁人瞧見。”
因懷了身孕，唐莞此刻又覺得餓起來，翠娥便去廚房要了一小碗銀絲細面，又備了生津開胃的幾份小菜。待吃完了，唐莞渾身犯懶，便命人生了暖爐，自己躺去了貴妃榻上，隨手拿了一冊話本翻閱起來。
翻得一半時，屏風那頭繞進來一人，灰鼠毛鬥篷還未來得及取下，教人看不清神色。
唐莞還以為是翠娥又來送東西，頭也沒擡：“方才那碗面足夠了，別的也不用再吃，時辰太晚，吃多了也積食。”
卻是一聲嬌媚的嗓音響起，來人嬌滴滴伸手，取下了鬥篷帽子：“這樣晚了姐姐還看書，當心看壞了眼睛。”
唐莞在書頁上的指尖一頓，低著面的柳眉一皺，而後擡起頭來，卻又是滿面笑意：“妹妹來了？快來坐。”
柳兒媚眼如絲，一笑，話裏有話：“妹妹不敢坐在姐姐的貴妃榻上，免得惹了姐姐不高興，又往我們五郎那送丫頭。”
唐莞聽得捂嘴一笑：“只妹妹會說笑，那丫頭也是五哥哥喜歡，我才忍痛割愛。早知道妹妹不想要，那日我就該小氣些，死死扣住這些丫頭的。”
她順手將話本擱在榻邊的矮幾，又伸手來招柳兒過去：“別站在那兒，來，過來坐。”隨即又扭頭去招呼正準備茶水的翠英，“方才送給鄒媽媽的果子還有麽？這是極好吃的，我最近嘴饞，每日都要吃上好些，軟糯可口，又不粘牙，是煙雨臺的廚子最出色的手藝。你們也拿給柳兒妹妹來嘗嘗。”
柳兒笑著接住她伸來的手，順著她坐在了貴妃榻邊，而眼底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忌妒來。
她知道，面前這位是王府正經的女主人，便是現如今有了永王妃壓了一頭，這算得上一半的女主人也仍是在這王府活出了一方通天的氣派。
柳兒是十一歲時被賣進香華樓，沒進那兒之前，她在一貧如洗的家裏，也算是聽著唐家高門府邸的富貴故事長大的。
越州的孩子，誰不知道唐家顯貴，而唐莞這樣的嫡女，生下來就是命好，如今嫁入王府，又有十一郎這樣的權貴世子用極深情，無論是身世還是容貌，又或是情緣，都樣樣惹人艷羨。
這樣的高門貴女，一生潔凈端麗，纖塵不染，便如一朵雅致到極點的玉蘭花，永生永世值得被人捧在手心裏呵護備至。
哪像自己，早早地進了煙花柳巷地，即便如今進了王府給人做妾，可那男人成日裏三心二意，連她的賣身契都不願花銀子給她贖來，可見這輩子，她也只能這般陷在汙泥裏，再沒得解脫。
她實在忌妒。
唐莞見柳兒自坐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，是何緣由，她早已猜出幾分。
屋子裏暖爐燒的正旺，爐子裏的炭烤的通紅，偶或嗶啵一聲，倒像是正月裏放的爆竹，教人聽了喜氣洋洋的。
唐莞朝底下的翠娥瞧了一眼，翠娥會意，從袖中抽出一張黃色油紙來，低眉呈到唐莞面前。
她卻不接，笑著朝柳兒道：“妹妹，你瞧這是什麽。”
柳兒定睛一看，那按了朱砂指印的油紙，除了是一張賣身契還能是什麽。
她預感這紙與自己有莫大關聯，一時嘴唇不住哆嗦起來，驚疑不定喜憂參半地望著唐菀道：“姐姐怎會有這個？”
唐莞卻不答她話，又問了句旁的：“柳兒，你想做五哥哥的大娘子麽？”
柳兒更是面色發白，低聲道：“誰不想做大娘子……只是我青樓出身，誰敢……”
唐莞展顏一笑，眉眼從容：“若是，我敢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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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正是，我今日來，便是替我們老五做個好事，贖了柳兒的賣身契。”
唐莞輕描淡寫一句話，卻說得趙二爺的面色急變。
他料不到這個柳兒竟有如此手腕，不僅成功從青樓脫身，做了王府裏的妾，如今還能逼得正室娘子親自出面來為她贖身。
趙二爺一雙小眼轉了轉，嘴角的笑意透露出些許奸猾：“夫人快人快語開門見面，那咱也明人不說暗話，香華樓的規矩或許您還不曉得，這兒的丫頭想要贖身，沒那麽容易。”
唐莞笑道：“不就是銀子的事嗎，你盡管開價。”
趙二爺命人奉茶，親自送到唐莞面前，“夫人，這丫頭既然都成了王府的人，那這價……”
唐莞從鬥笠面紗中伸出柔白的手來，不動聲色將茶盞撥開，“你這兒的胭脂香粉茶，也敢給我喝？”
趙二爺一楞，忙笑道：“要不怎麽說夫人是明白人呢，”他將茶盞擱到唐莞身邊的桌案上，清了清嗓子，“夫人，您給柳兒開個價。”
唐莞一笑：“想探我的底？”
趙二爺噎了噎，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微微的汗意。
屋內足足靜了好一會兒，趙二爺嗓音艱澀，幹巴巴道：“不如……一千兩銀子？”
唐莞的笑意在方才就收了，此刻她面上並沒有什麽表情，雪白的臉擡起來，目光如電，看住了這底氣不足的老頭。
她這一眼，瞬間將他整個人看了個徹底。
周圍猛的更加安靜下來，恍若遼莽雪原，寒意浸骨。
啪嗒一聲，一滴碩大的汗珠從趙二爺油光水亮的額頭上流下來，順著他的腮幫子，濺落在他胸前衣襟。
周圍的空氣仿若凝固，直到靜得連兩個女使丫頭都受不了，唐莞終於冷冷道：“一百兩。”
趙二爺艱難開口：“夫人，這柳兒想必是極討您郎君喜歡，才教您金尊玉貴地來這兒。您便再加點，又算什麽呢，您看……五百兩，成麽？”
“她值五百兩？”唐莞緩緩開口，眸中有一抹寒冷笑意閃過，“我們王府雖說是越州第一等的富貴闊綽，但你別以為，一個秦樓楚館的女子能讓王府砸出去五百兩銀子。”
趙二爺訥訥無言。
唐莞唇角一抿，側身吩咐道：“拿二百兩銀票。”
翠娥忙將腰間荷包打開，抽出兩張銀號的票子，雙手遞給了唐莞：“夫人，這是二百兩了。”
唐莞接過去，輕輕擱在桌案的茶盞邊，而後凝視住趙二爺，清泠泠開了口：“賣身契拿來。”
金烏西沈，永王府暗香浮動，空氣中沾染上淡金色的溫煦，天邊幾抹暮色，將湉湉的雲
染作微紅。
王府東邊側門外，唐莞帶著翠娥翠英，給看門的小廝出示過了出入令牌，方才入得府內。
血色的夕陽將三人的倒影在地上拉得極長，翠娥在身邊微微嘆了口氣，低聲道：“夫人，咱們今日沒有去坐王妃娘娘安排的馬車，也不知過會兒她會不會叫鄒媽媽來問我們。”
“問便問，你怕她？”唐莞目不斜視向前，快到思晚閣時，果然見到一個衣飾幹凈的老婦候在院子門口。
她微微一笑，上前道：“鄒媽媽過來了？您可是帶了母親的吩咐……”
話還未說完，鄒媽媽仰頭一笑，打斷了她：“夫人今日這樣大膽，竟連府裏的馬車也不坐，出去拋頭露面一整日？”
唐莞的話被她這個老婢打斷，也並不氣惱，不怒反笑道：“何曾拋頭露面？我敢麽？”
翠英從身後適時呈上三頂鬥笠來，客客氣氣道：“鄒媽媽，今日我們出門早，馬車的車夫還未有等在府門口呢，夫人心誠禮佛，連一刻都不要多等，當即就帶著奴婢們走去了玉佛寺，途徑西市，擔心人多眼雜，夫人又買了鬥笠遮面，真真是一刻也不曾松懈禮數，做到了萬無一失。”
翠娥十分乖覺地將纖瘦的唐莞扶住：“夫人今日真是走得累壞了，哎，餓了一日饑腸轆轆，到現下連晚膳都未有用過，這要是讓遠在京師的世子曉得，定是要心疼上好幾日的。”
唐莞聽著兩個丫頭伶牙俐齒地辯解，想著方才在煙雨臺磕的瓜子喝的茶，忍住了打飽嗝的沖動，睜大了一雙漆黑柔軟的眼去瞧著鄒媽媽，幾乎是泫然欲泣：“鄒媽媽不必聽丫頭們瞎說，只要世子在京師好好的，我吃些苦也不算什麽。”
鄒媽媽一聽世子的名頭，當即再不好說什麽，又見面前的小夫人的確是不勝弱柳扶風之態，也擔心累了她一天，出了什麽好歹，便色厲內荏輕哼了一聲：“好罷，既是夫人累了，就早些進院子裏歇著，老奴這就回去與王妃娘娘覆命了。”
唐莞笑盈盈道：“鄒媽媽慢走，翠英，你從小廚房拿一盤果子，親自送送鄒媽媽。”
翠英領命，笑著將鄒媽媽摻走了，唐莞便帶著翠娥進了自己房裏的內室，因四下無人，翠娥這才極不滿地嘟囔道：“真是狐假虎威，鄒媽媽算什麽人呀，也敢隨便給夫人您甩臉色？”
“再過一陣子，等十一郎回來，看她還敢不敢在我面前如此作態？”唐莞解開自己的鶴羽大氅系帶，輕聲道：“去二房那兒傳信，你知道要請誰來說話罷？”
翠娥點頭道：“奴婢知道的。等天完全黑了，奴婢便過去請那柳兒姑娘，絕不讓旁人瞧見。”
因懷了身孕，唐莞此刻又覺得餓起來，翠娥便去廚房要了一小碗銀絲細面，又備了生津開胃的幾份小菜。待吃完了，唐莞渾身犯懶，便命人生了暖爐，自己躺去了貴妃榻上，隨手拿了一冊話本翻閱起來。
翻得一半時，屏風那頭繞進來一人，灰鼠毛鬥篷還未來得及取下，教人看不清神色。
唐莞還以為是翠娥又來送東西，頭也沒擡：“方才那碗面足夠了，別的也不用再吃，時辰太晚，吃多了也積食。”
卻是一聲嬌媚的嗓音響起，來人嬌滴滴伸手，取下了鬥篷帽子：“這樣晚了姐姐還看書，當心看壞了眼睛。”
唐莞在書頁上的指尖一頓，低著面的柳眉一皺，而後擡起頭來，卻又是滿面笑意：“妹妹來了？快來坐。”
柳兒媚眼如絲，一笑，話裏有話：“妹妹不敢坐在姐姐的貴妃榻上，免得惹了姐姐不高興，又往我們五郎那送丫頭。”
唐莞聽得捂嘴一笑：“只妹妹會說笑，那丫頭也是五哥哥喜歡，我才忍痛割愛。早知道妹妹不想要，那日我就該小氣些，死死扣住這些丫頭的。”
她順手將話本擱在榻邊的矮幾，又伸手來招柳兒過去：“別站在那兒，來，過來坐。”隨即又扭頭去招呼正準備茶水的翠英，“方才送給鄒媽媽的果子還有麽？這是極好吃的，我最近嘴饞，每日都要吃上好些，軟糯可口，又不粘牙，是煙雨臺的廚子最出色的手藝。你們也拿給柳兒妹妹來嘗嘗。”
柳兒笑著接住她伸來的手，順著她坐在了貴妃榻邊，而眼底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忌妒來。
她知道，面前這位是王府正經的女主人，便是現如今有了永王妃壓了一頭，這算得上一半的女主人也仍是在這王府活出了一方通天的氣派。
柳兒是十一歲時被賣進香華樓，沒進那兒之前，她在一貧如洗的家裏，也算是聽著唐家高門府邸的富貴故事長大的。
越州的孩子，誰不知道唐家顯貴，而唐莞這樣的嫡女，生下來就是命好，如今嫁入王府，又有十一郎這樣的權貴世子用極深情，無論是身世還是容貌，又或是情緣，都樣樣惹人艷羨。
這樣的高門貴女，一生潔凈端麗，纖塵不染，便如一朵雅致到極點的玉蘭花，永生永世值得被人捧在手心裏呵護備至。
哪像自己，早早地進了煙花柳巷地，即便如今進了王府給人做妾，可那男人成日裏三心二意，連她的賣身契都不願花銀子給她贖來，可見這輩子，她也只能這般陷在汙泥裏，再沒得解脫。
她實在忌妒。
唐莞見柳兒自坐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，是何緣由，她早已猜出幾分。
屋子裏暖爐燒的正旺，爐子裏的炭烤的通紅，偶或嗶啵一聲，倒像是正月裏放的爆竹，教人聽了喜氣洋洋的。
唐莞朝底下的翠娥瞧了一眼，翠娥會意，從袖中抽出一張黃色油紙來，低眉呈到唐莞面前。
她卻不接，笑著朝柳兒道：“妹妹，你瞧這是什麽。”
柳兒定睛一看，那按了朱砂指印的油紙，除了是一張賣身契還能是什麽。
她預感這紙與自己有莫大關聯，一時嘴唇不住哆嗦起來，驚疑不定喜憂參半地望著唐菀道：“姐姐怎會有這個？”
唐莞卻不答她話，又問了句旁的：“柳兒，你想做五哥哥的大娘子麽？”
柳兒更是面色發白，低聲道：“誰不想做大娘子……只是我青樓出身，誰敢……”
唐莞展顏一笑，眉眼從容：“若是，我敢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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